察觉到池锦的视线，封冥幽脸一热，提起了衣领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，总觉得师尊眼里有一起诡异的可惜。
不等封冥幽继续纠结，池锦从芥子囊里取出一张小几，盘腿坐下来。
封冥幽自然不能等她请，乖巧坐到对面，出了战局，他就收敛了方才的邪气，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正道名门。
“你的步法师承何处？”池锦淡淡地开口。
一石激起千层浪，封冥幽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，血液都要逆流入脑。
他的步法是前世遗留的记忆，堕魔之后，为了逃脱仙修围剿，封冥幽偷学了上古魔修留下的孤本。
这魅影步失传近百年，却是毋庸置疑的魔修功法。
池锦是怎么觉出不对劲的？
封冥幽惨白着脸，薄唇紧抿成线，猜不透她的想法。
“这是魅影步，魔族功法。”池锦把玩着瓷杯，冰裂纹的杯身衬得她指尖玉白，漫不经心的口吻却淹没了封冥幽心里最后一丝侥幸。
他僵硬了半边身子，脑海里飞快地思索如何逃脱。
可这里是化神修士的剑境，他面对的是锦落尊者，纵使他拼个神魂具灭，也逃不出这升天。
“您要废了我吗？”封冥幽垂着头，孱弱得仿佛随时可以碾杀。
从池锦的视角看去，甚至能数清他卷翘纤密的睫毛。
他在示弱，但这示弱别有一番滋味，好似在用弱态引导敌人放下戒备，生出怜惜。
蔫坏的很。
池锦脑海里突然有一副生动的画面，一朵摇曳的黑莲花，楚楚可怜地散发着茶香。
“本尊要废了你，不必开剑境。”她饶有兴致地捏了捏下巴，话锋一转。
“只是好奇，你从哪里学到的，莫不是不止本尊一个师父？”
“不，弟子只有您一位师尊。”封冥幽忙不迭地否认，狭长的凤眼被硬生生睁大，湿漉漉的小眼神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。
瞧瞧这小模样，池锦面无表情地被茶香熏了一脸。
封冥幽以为池锦不信，半真半假地把前世被追杀的经历改编了一下。
“弟子幼年时被生父仇家盯上，无意间闯入鬼冢，捡到了魅影步的功法。”
他忐忑地观察她的表情。
池锦似乎难以忍耐地扬起唇角，要笑不笑，“冥幽，为师不会怪罪你。”
她改了自称，又亲昵地唤他冥幽。
少年似乎愣住了，他仰面，目露迷茫，“师尊此话何意？”
“魔修仙修都是引动天地灵气，若是真的走投无路，入魔又如何。”出尘绝艳的正道尊者，绛红的唇上下一碰，吐出惊骇世俗之语。
池锦没在说笑，她眼神似藏一片平静的黑海，一分不挪地看着封冥幽。
脑海里的弦被狠狠按动，封冥幽狼狈地撇开头。
他前世被迫堕魔，不光是正道围剿，本身也难过心坎，与其说是死在仙家围剿，不如说是承不了心魔折磨。
封冥幽自始至终都无法接受堕魔，他对魏涛恨之入骨，也恨自己的魔气。
重生后，封冥幽极端力避免无散修接触，他不想再人人喊打，浑身是血口子，死在魔气从生的鬼冢。
他的生母是凡间的青楼女子，花魁妖媚无双，封冥幽随着母亲长相，貌若好女，无数次被人嚼舌根，不外乎是相由心生，不像正道修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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