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肆怔了怔,随即露出一个疲惫的、近似于无的笑。
他极轻地摇了摇头,没有丝毫的犹豫。
时敬之静立片刻,而后向面前两人低下头,行了个郑重的礼。
“多谢两位解惑。”
远处的尹辞察觉到了不对,一个旋身接近:“嗔痴二主还没现身,你为什么要点醒他们?”
心魔既解,嗔痴俱散。没了目标,妖主会自行离去。阎不渡留的线索也会不了了之。
“因为不需要他们了。”时敬之背对着尹辞,声音有些强忍情绪的呆板。“他们本来就受伤颇重,提前歇歇也好。”
尹辞看着那背影,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:“你怎么了?”
“阿辞,我不问你的心魔。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为什么对于我没有心魔这件事,你没有吃惊?”
时敬之的声音里藏了一丝颤抖。
“你早就看出了我的状况,对不对?”
先前他还心道尹辞冷淡。如今看来,割裂于世、隔岸观火,自己何尝不是如此。
时敬之胸口隐隐作痛。
心魔异化,本就以心力为柴薪。闫清与苏肆早已到了强弩之末,心结一朝被点破,心魔景象即刻崩塌。浑浊的碎片飘飘摇摇,仿若一场黑色的大雪。
嗔痴二主携了阎不渡的法术,让人心境不稳。这的确是条饱含恶意的死路,可它同样能是引人顿悟的机缘。
前不久的心魔中,幼童的哭声凄厉,诀别的绝望深沉,时敬之却生出一点莫名的羡慕之意。
一瞬之间,有生以来诸般景象在他的脑中闪过。
从幼时的迷茫、讨好与戒备,到朦朦胧胧中的红叶翻飞如蝶,再到满天星斗下的发丝相缠,最后止于佛头上的欣喜与恣意。
鲜艳的漩涡之中,只有时敬之孤身一人立于正中。他对于“他人”的记忆,模糊一片。
是了,自己想要一个徒弟,感受一番尘缘羁绊。
徒弟是谁都可以。
只要目的达到了,自己的爱护、依赖和担忧,给谁都可以。
他高高在上,只想专沾那一点甜意,浅尝辄止。可惜尘缘羁绊,到底是尘缘羁绊。既不愿亲身惹尘埃,又谈什么尘缘?
入阵之后,时敬之其实隐约有所察觉。
他积攒多年的思绪,不知来处,不见出口,也从未展露人前。久而久之,他自己都无从分辨那些压抑的情绪,只当它们都是“绝望”。
苦楚懵懂混沌,本愿也渺渺茫茫,自是不会有凡俗魔障。
尹辞不显吃惊,是因为看穿了他的本质吗?对于这样的“师父”,尹辞又是怎么想的?……不知道另一个人的想法,原来是如此让人心神不宁的事么?
先前那些亲昵试探、提心吊胆,此时通通付诸流水,只剩难以言喻的空虚。贪主替他拂去遮眼浮云,欲求散尽,露出的只有一颗空悬的本心。
也许是时候迈出第一步了。
继续孤身一人、置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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